太康失邦
啓子也。……爲羿所逐。
後辨是太康失邦以淫樂,不以久畝,其謬一也。〔王鳴盛很是有歷史的範疇了〕是則魏絳之言,始終欲引羿好田之事……反取羿之田移之太康之身,其謬二也。……必是史臣記五子淫樂致亡之事,而豈五子所作之歌乎!其謬三也。
昆弟五人須于洛汭,作五子之歌
洛汭:洛水之北,洛水之表。怨其不反。
太康尸位以逸豫,滅厥德,黎民咸貳,乃盤遊無度
盤樂遊逸,無法度。
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
十日曰旬。〔瀚案:旬似乎有其他解釋〕
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
御,侍也。畋 tián:獵
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徯:待。
其一曰:「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
言能敬畏小民
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
不見是謀,備其微。
後辨五子譏太康之言,而專與春秋內外傳中譏晉臣之言相複,亦必無之事。〔根據主旨來判斷〕
予臨兆民,懍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爲人上者,柰何不敬?」
後辨晉人采取其語以入此篇,但改奔馬爲六馬,則大謬矣。……六馬之制不但秦漢有之,且起於晚周。逸周書未必盡周初史臣所記,或有晚周人附益者。
其二曰:「訓有之:內作色荒,外作禽荒
迷亂曰荒。色,女色。禽,鳥獸。
甘酒嗜音,峻宇彫牆。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厎滅亡。」
疏堯都平陽,舜都蒲坂,禹都安邑,相去不盈二百里,皆在翼州。
後辨賈服孫杜皆不見古文,以爲逸書,解爲夏桀之時,惟王肅云太康時。王肅注尙書,其言多是孔傳,疑肅見古文,匿之而不言也。愚按賈服諸大儒,並以爲夏桀,豈不足據?疏雖云王肅云「太康時」,但肅注家語仍云「謂夏桀」,疑皇甫謐妄摭入五子之歌,又妄改肅書注耳。
其四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關石和鈞,王府則有。荒墜厥緒,覆宗絕祀。」
疏關者,通也。名石而可通者,惟衡量之器耳。……傳取金鐵重物以解言石之意,……舉一以言之耳。
後辨惟李善引賈逵國語注:「關,通也。」此說似是僞孔之所本。
其五曰:「嗚呼曷歸?予懷之悲。萬姓仇予,予將疇依?郁陶乎予心,顏厚有忸怩。弗慎厥德,雖悔可追?」
鬰陶,言哀思也,顏厚,色愧。忸怩,心慚。
疏詩云「顏之厚矣。」羞愧之情見於面貌,似如面皮厚然。〔看來臉皮厚的意思古今正好相反。這句孔疏直接用的詩意,也太假了。〕、
後辨據此則象曰鬰陶思君爾,乃喜而思見之辭。……孟子趙氏注云「象見舜正在牀鼔琴,愕然,反辭曰『我鬰陶思君,故來爾。』詭辭也。忸怩而慙,是其情也。」……趙氏注一段頗爲傳神,僞作古文者一時不察,并竄入……不特敘議莫辮,而且憂喜錯認,尙可謂之識字乎?〔王鳴盛可以說很會分析背後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