檜譜
詩集傳 蘇氏以爲檜詩皆爲鄭作,如邶、鄘之於衛也。未知是否
檜者,古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
昭十七年左传梓愼云:「郑,祝融之墟也。」郑灭桧而处之,故知桧是祝融之墟。——此語源於左傳
高辛氏火正 or 高陽氏火正?重黎爲一人還是兩人?
楚世家云:「高阳生称,称生卷章,卷章生重黎,为高辛氏之火正,能光融天下,帝喾命曰祝融,为高辛氏火正也。」若然,楚语称「颛顼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北正?黎司地以属民」,则黎为火正,高阳时也。言高辛者,以重、黎是颛顼命之,历及高辛,仍为此职,故二文不同也。黎实祝融,重为南正,而楚世家同,以重、黎为祝融,马迁谬也。
火正——北正?
尚书,郑志答赵商云:「火当为北,则黎为北正也。韦昭亦以火当为北。北,阴位。以五行官有火正,祝融则火官之号。若天地之官,据阴阳之位,对南正为文,则为北正,是黎一人居二官也。」郑顺外传之文,故云火正耳。
檜國在禹貢豫州外方之北,榮波之南,居溱洧之間
禹贡云:「熊耳、外方。」注云:「属豫州。」桧卽郑地,外方在郑之南界,故桧居其北也。
禹贡豫州云:「荥波旣猪。」注云:「沇水溢出所为泽也。今塞为平地,荥阳民犹谓其处为荥泽,在其县东。」荥泽、荥波,一泽名也。荥泽近在河侧,桧国远在河南。杜预云:「桧城在荥阳密县东北。」是在荥阳之南也。郑处桧地,而国有溱、洧,是桧居溱、洧之间。
祝融氏名黎,其後八姓唯妘姓檜者處其地焉
郑语云:「祝融,其后八姓:已姓,昆吾、苏、顾、温、莒也。董姓,鬷夷、豢龙也。彭姓,彭祖、豕韦、诸稽也。秃姓,舟人也。妘姓,鄢、桧、路、偪阳也。曹姓,邹、莒也。斟姓,无后也。通楚为羋姓。」是八姓也。姓虽同出祝融,皆不处其墟,唯妘姓桧者处其地焉。以姓妘之中又有鄢、路、偪阳,故指桧以别之。
楚世家云:「共工氏作乱,帝喾使重黎诛之而不尽。帝乃以庚寅日诛重黎,而以其弟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四曰会人。」案世本,会人卽桧之祖也,故韦昭、服虔皆云「桧是陆终第四子求言后」。然则八姓乃是黎弟吴回之后,郑语云「以八姓为黎后」者,以吴回系黎之后,复居黎职,故本之黎也。且黎有大功,后世当兴,故伯据黎言耳。楚世家言「以吴回为重黎」,似是官号,而云「名黎」者,昭二十九年左传云:「少皞氏有子曰重,颛顼氏有子曰黎」。重、黎皆是其名,而史记以重黎为一人,又言「以吴回为重黎」,皆是谬耳。郑以桧是祝融之后,复居祝融之墟,故具言出其后、处其地之事。
周夷王厲王之時,檜公不務政事,而好絜衣服,大夫去之,於是檜之變風始作
案郑语「史伯於幽王之世,为桓公谋灭虢、桧。至平王之初,武公灭之」,则幽王以前,桧国仍在。史伯云「桧仲恃险」,则仲是桧君之字。桧之世家旣绝,作序者不言桧仲,则羔裘之作在桧仲之前,不知其几世也。幽王上有宣王。宣王任贤使能,周室中兴,不得有周道灭而令匪风思周道也,故知桧风之作,非宣王之时也。宣王之前,有夷、厉二王,是衰乱之王。考其时事,理得相当,故为周王夷、厉之时。桧无世家,诗止四篇,事颇相类,或在一君时作,故郑於左方中不复分之。襄二十九年左传,鲁为季札歌诗,云:「自桧以下无讥焉。」言季札闻此二国之歌,不复讥论,以其国小故也。季札不讥风俗,无以言焉,故郑不言桧之风俗。
其國比鄰於虢
地理志河南荥阳县,应劭云:「故虢国也。」然则虢在荥阳,桧在密县北,是其国北邻於虢也。地理志河南有成皋县,故虎牢也,一曰制。隐元年左传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然则虢国当在成皋,而又以荥阳为虢国者,传言虢叔恃制,与荥阳相近,在虢之境内,故恃之耳。不言其都在制也。谱於诸国皆不言其邻,此独言北邻於虢者,以郑灭虢、桧而处之。先谱桧而接说郑,故特著此句,为史伯之言张本也。此与桧邻者,谓东虢耳,犹自别於西虢。杜预云:「西虢在弘农陕县东南,东虢今荥阳。其东虢,郑武公灭之;西虢,则晋献公灭之。」
羔裘
序: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國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衣服,逍遙遊燕而不能自強於政治,故作是詩也
箋 以道去其君者,三諫不從曲礼下云:「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不听则去之。」,待放於郊,得玦乃去。
待放於郊——春秋宣元年,「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公羊传曰:「近正也。其为近正,奈何?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君放之,非也。大夫待放,正也。」/宣二年穀梁传称「赵盾谏灵公,公不听。出亡,至於郊」。赵盾谏之,出至郊而舍,明大夫待放在於郊也。
得玦乃去——得玦乃去者,谓君与之决别,任其去,然后去也。荀卿书云:「聘士以圭,复士以璧,召人以瑗,绝人以玦,反绝以环。」范宁穀梁注「君赐之环则还,赐之玦则往」,用荀卿之言以为说。
禮記記載大夫去國之事與鄭箋不同
曲礼云:「大夫去国,逾境,为坛位,乡国而哭,三月而复服。」
此笺云「待放於郊」,礼记言「逾境」,公羊传言「待放三年」,礼记言「三月」者,礼记所言,谓旣得玦之后,行此礼而后去,非待放时也調和禮記公羊與鄭箋。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豈不爾思,勞心忉忉
傳 羔裘以遊燕,狐裘以适朝。/國無政令,使我心勞。
箋 諸侯之朝服緇衣羔裘,大蜡而息民,則有黃衣狐裘。今以朝服燕,祭服朝,是其好絜衣服也。先言燕,後言朝見,君之志不能自強於政治。/爾,女也。三諫不從,待放而去,思君如是,心忉忉然。
諸侯朝服——緇衣羔裘
士冠礼云:「主人玄冠朝服,缁带素韠。」注云:「玄冠,委貌。朝服者,十五升布衣而素裳。不言色者,衣与冠同色。」是朝服衣色玄,玄卽缁色之小别。
论语说孔子之服云:「缁衣羔裘。」玉藻亦云:「羔裘缁衣以裼之。」是羔裘裼用缁衣,明其上正服亦缁色也。论语又曰:「羔裘玄冠不以吊。」是羔裘所用配玄冠,羔裘之上必用缁布衣为裼,裼衣之上正服亦是缁色,又与玄冠相配,明是朝服可知,故云「诸侯之朝服,缁衣羔裘」也。
論語鄉黨:「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絺绤,必表而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亵裘长,短右袂。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杀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大蠟——皮弁素服、息民——黃衣狐裘
人君以岁事成孰,搜索群神而报祭之,谓之大蜡。又腊祭先祖五祀,因令民得大饮。农事休息,谓之息民。於大蜡之后,作息民之祭,其时则有黄衣狐裘也。大蜡之祭与息民异也,息民用黄衣狐裘,大蜡则皮弁素服,二者不同矣。以其大蜡之后,始作息民之祭,息民、大蜡同月,其事相次,故连言之耳。知者,郊特牲云:「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终也。葛带榛杖,丧杀也。」是大蜡之祭用素服也。郊特牲旣说蜡祭,其下又云:「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注云:「祭,谓旣蜡,腊先祖五祀也,於是劳农以休息之。」是息民之祭用黄衣也。论语说孔子之服云:「黄衣狐裘。」玉藻云:「狐裘黄衣以裼之。」以此知大蜡息民则有黄衣狐裘也。
狐裘——黃衣狐裘?爲何不是狐白裘、青裘?白裘——朝天子,青裘——較粗劣、屬地位更低者
案玉藻云:「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又曰:「锦衣狐裘,诸侯之服。」然则诸侯有狐白裘矣。
又曰「君子狐青裘,豹褎,玄绡衣以裼之」,则礼又有狐青裘矣。
此经直云「狐裘」,何知非狐白、狐青,而必知是黄衣狐裘者,以诸侯之服狐白裘,唯在天子之朝耳。在国视朝之服,则素衣麑裘,无狐白裘矣。若桧君用狐白以朝,则违礼僣上,非徒好絜而已。序不应直云「好絜」,以此知非狐白也。
玉藻言君子狐青裘者,注云:「君子,大夫、士也。」天官司裘云:「季秋,献功裘,以待颁赐。」注云:「功裘,人功微粗,谓狐青麑裘之属。」然则狐青乃是人功粗恶之裘,桧君好絜,必不服之矣。
孔子仕鲁朝,论语说孔子之服「缁衣羔裘」与「黄衣狐裘」,其文相对,明此羔裘、狐裘亦是缁衣、黄衣之裘,故知羔裘是视朝之服,狐裘是息民祭服也。
逍遥翱翔,是游戏燕乐,故言燕耳,非谓行燕礼与群臣燕也。礼记云:「燕,朝服於寝。」若依法设燕,则服羔裘可矣。今用以游燕,故大夫剌之。游燕之服,於礼无文,不过用玄端深衣而已,必不得用朝服,故剌其服羔裘也。事有大小,今朝事重,燕事轻,作者先言燕,后言朝,见君之志不能自强於政治故也。
羔裘翱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傳 堂,公堂也。
箋 翱翔,猶逍遙也。
堂 學校?——七月「躋彼公堂」,謂飲酒於學,故傳以公堂爲學校。
正寢之堂——人君日出視朝乃退適路寢以聽大夫所治之政。二者於禮同服羔裘。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豈不爾思,中心是悼
傳 日出照耀,然後見其如膏。/悼,動也。心神震動
箋 /悼猶哀悼也。
素冠
序:素冠,刺不能三年也
箋 喪禮子爲父,父卒爲母皆三年。時人恩薄禮廢,不能行也。
喪服:子爲父斬衰三年。父卒,爲母齊衰三年。
三年——諸侯爲天子,父爲長子,妻爲夫,妾爲君——獨言父母,責其尊親至極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勞心慱慱兮
傳 庶,幸也。素冠,練冠也。棘,急也。欒欒,瘠貌。/慱慱,憂勞也。
箋 喪禮,卽祥祭而縞冠素紕。時人皆解緩,無三年之恩於其父母,而廢其喪禮,故覬幸一見素冠,急於哀戚之人,形貌欒欒然膄 shou 瘠也。/勞心者,憂不得見。
素冠——練冠毛?祥祭而縞冠素紕鄭?
传以刺不行丧礼而思见素冠,则素冠是丧服之冠也。若练前已无此冠,则是本不为服,不得云不能三年。若在大祥之后,则三年已终,於礼自除,非所当刺。今作者思见素冠,则知此素冠者,是旣练之后、大祥之前冠也。素,白也。此冠练在使熟,其色益白,是以谓之素焉。实是祥前之冠,而谓之练冠者,以丧礼至期而练,至祥乃除,练后常服此冠,故为练冠也。
郑以练冠者,练布为之,而经、传之言素者,皆谓白绢,未有以布为素者,则知素冠非练也。且时人不行三年之丧,当先思长远之服,何得先思其近,乃思其远?又不能三年者,当谓三年将终少月日耳。若全不见练冠,便是期卽释服,三年之丧才行其半,违礼甚矣,何止刺於不能行三年也?故易传以素冠为旣祥之冠。玉藻曰:「缟冠素纰,旣祥之冠也。」注云:「纰,缘边也,旣祥祭而服之也。」閒传注云:「黑经白纬曰缟。」其冠用缟,以素为纰,故谓之素冠也。王肃亦以素冠为大祥之冠。孙毓以笺说为长。
——素怎麼理解?毛以爲素爲白色便可通,練冠色白。鄭統合經傳,言素者皆謂白絹,練冠由布練成,不可言素,故否定練冠。
——又結合序文中所說的三年之喪的時間,若是旣練之後,則只有一年,「庶見素冠兮」便是儘一年便除服,無禮之甚,與序文「刺不能三年也」不相合。祥祭有大祥有小祥,大祥則是二十五月時,小祥是期?
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
傳 素冠,故素衣也。/願見有禮之人與之同歸。
箋 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喪服小記文,註云「成,成人也。縞冠未純吉,是祥祭當朝服。」朝服緇衣素裳士冠禮:「主人玄冠朝服,緇帶素韠」,韠從裳色。,然則此言素衣者,謂素裳也。/聊猶且也。且與子同歸,欲之其家,觀其居處。
庶見素韠兮,我心蘊結兮,聊與子如一兮
傳 /子夏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絃,衎衎 kan 而樂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夫子曰:「君子也。」檀弓:子夏旣除喪,而見夫子,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哀,未忘也。——與此行爲不同閔子騫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絃,切切而哀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夫子曰:「君子也。」子路曰:「敢問何謂也?」夫子曰:「子夏哀己盡能引而致之於禮,故曰君子也。閔子騫哀未盡能自割以禮,故曰君子也。」夫三年之喪,賢者之所輕,不肖者之所勉。
箋 祥祭朝服素韠者,韠從裳色。/聊與子如一,且欲與之居處,觀其行也。
隰有萇楚
序:隰有萇楚,疾恣也。國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無情慾者也
箋 恣,謂狡㹟淫戲不以禮也。
隰有萇楚,猗儺其枝。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
傳 興也。萇楚,銚弋也释草文。舍人曰:「苌楚,一名銚弋。本草云:『銚弋名羊桃。』」郭璞曰:「今羊桃也。或曰鬼桃。叶似桃,华白,子如小麦,亦似桃。」陆机疏云:「今羊桃是也。叶长而狭,华紫赤色。其枝茎弱,过一尺引蔓于草上。今人以为汲灌,重而善没,不如杨柳也。近下根刀切其皮,著热灰中脱之,可韬笔管。」。猗儺,柔順也。/夭,少也。沃沃,壯佼也。
箋 銚弋之性始生正直,及其長大,則其枝猗儺而柔順,不妄尋蔓草木。興者,喻人少而端愨,則長大無情慾。/知,匹也。疾君之恣,故於人年少沃沃之時樂其無妃匹之意。
詩集傳 政煩賦重,人不堪其苦,歎其不如草木之無知而無憂也。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
箋 無家謂無夫婦室家之道。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匪風
序:匪風,思周道也。國小政亂,憂及禍難,而思周道焉
匪風發夕,匪車偈兮。顧瞻周道,中心怛兮
傳 發發飄風蓼莪云「飘风发发」,下云「匪风飘兮」,知发发为飘风,非有道之風。偈偈疾駆偈偈,轻举之貌,故为疾驱,非有道之車。/怛,傷也。下國諸侯對天子爲下國之亂,周道滅也。
箋 周道,周之政令也。迥首曰顧。
匪風飄兮,匪車嘌兮 piao4。顧瞻周道,中心弔兮
傳 迥風爲飄释天文。李巡曰:「回风,旋风也,一曰飘风,别二名。」,嘌嘌無節度也。/弔,傷也。
誰能亨魚,漑之釜鬵 zeng4。誰將西歸,懷之好音
傳 漑,滌也。鬵釜屬亨魚释器云:「<鬲曾>谓之鬵。鬵,鉹也。」孙炎曰:「关东谓甑为鬵,凉州谓甑为鉹。」郭璞引诗云:「漑之釜鬵。」然则鬵是甑,非釜类。亨鱼用釜不用甑,双举者,以其俱是食器,故连言耳,煩則碎。治民煩則散。知亨魚則知治民矣。/周道在乎西懷歸也。
箋 誰能者,言人偶论语注「人偶,同位人偶之辞」,礼注云「人偶相与为礼仪」能則割亨者。/誰將者,亦言人偶能輔周道治民者也。檜在乎周之東,故言西歸,有能西仕於周者,我則懷之以好音,謂周之舊政令。
詩本義 论曰:毛傳发发飘风,偈偈疾驱,是矣。而云非有道之风,非有道之车者,非也。至于谁能亨鱼,漑之釜鬵,则惟以老子烹小鲜之说解烹鱼二字。今考诗人之意,云谁能烹鱼者,是设为发问之辞,而其意在下文也。毛郑止解烹鱼,至于漑之釜鬵,则无所说,遂失诗人之意。
本义曰:诗人以桧国政乱,忧及祸难,而思天子治其国政,以安其人民,其言曰:我顾瞻向周之道,欲往告以所忧,而不得往者,非为风之飘发,非为车之偈偈,而不安我中心,自有所伤怛,而不宁也。其卒章曰:谁能烹鱼,漑之釜鬵者,谓有能烹鱼者,必先涤濯其器,器洁则可以烹鱼,若言谁能治安我人民,必先平其国之乱政,国乱平则我民安矣。故其下文又问:谁将西至于周,使其慰我以好音者,谓思周人来平其国乱也。
曹譜
曹者,禹貢兗州陶丘之北地名
禹贡云:「济、河惟兖州。」王肃云:「东南据济,西北距河。不言距济,而云据者,则州境东南逾济水也。」
禹贡又云:「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
汉书地理志云:「济阴定陶县,故曹国,周武王弟叔振铎所封。禹贡陶丘在西南陶丘亭。」是也。言丘在曹之西南,则曹在丘之东北。止言北者,举其大望所在耳。虽在济南,犹属兖州,故言兖州地名也。
周武王旣定天下,封弟叔振鐸於曹。今曰濟陰,定陶是也
曹世家云:「曹叔振铎者,周武王母弟也。武王克殷,封叔振铎於曹。」地理志云:「济阴定陶,诗风曹国。」
曹都虽在济阴,其地则逾济北。春秋僖三十一年「取济西田」。左传曰:「济西田,分曹地也。」案禹贡济自陶丘之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曹在汶南、济东,据鲁而言是济西,是曹地在济北也。
其封域在雷夏、菏澤之野
禹贡兖州云:「雷夏旣泽。」又云:「导菏泽,被盟猪。」
案地理志雷夏泽在济阴成阳县西北,菏泽在济阴定陶县东,二泽同属济阴。济阴,曹都所在,是曹之封域在二泽。
昔堯嘗遊成陽,死而葬焉。舜漁於雷澤,民俗始化,其遺風重厚,多君子,務稼檣,薄衣食以致蓄積
地理志:「济阴成阳县有尧冢。」
夾於魯衛之間,又寡於患難,末時周王惠襄之間,作詩之時富而無教,乃更驕侈
十一世,當周惠王時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
十一世據世家
叔振鐸首封之君——子太伯脾——子仲君平——子官伯侯——子孝伯雲——子夷伯喜——弟幽伯強——弟蘇殺幽伯代立,是爲戴伯幽伯、戴伯不數——子惠伯兕——子碩甫不成爲君——弟武攻之代立,是爲繆公——子桓公終生——子莊公射姑——子釐公夷——子昭公班以魯閔公元年卽位,僖七年卒。周惠王以莊十八年卽位,僖八年崩,是當周惠王時也——子共公襄
蜉蝣序云昭公,昭公時詩?——蜉蝣正義:譜又云蜉蝣至下泉四篇共公時作。今諸本此序多無「昭公」字,崔集註本有,未詳其正也。
候人下泉序曰共公,共公時詩。
鳲鳩在其間,亦共公詩
蜉蝣
序:蜉蝣,刺奢也。昭公國小而迫,無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將無所依焉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傳 興也。蜉蝣,渠略也释虫云:「蜉蝣,渠略。」舍人曰:「蜉蝣,一名渠略,南阳以东曰蜉蝣,梁、宋之间曰渠略。」孙炎曰:「夏小正云:『蜉蝣,渠略也,朝生而暮死。』」郭璞曰:「似蛣蜣,身狭而长,有角,黄黑色。丛生粪土中,朝生暮死。猪好啖之。」陆机疏云:「蜉蝣,方土语也,通谓之渠略,似甲虫,有角,大如指,长三四寸,甲下有翅,能飞。夏月阴雨时,地中出。今人烧炙啖之,美如蝉也。「樊光谓之粪中蝎虫,随阴雨时为之,朝生而夕死。定本亦云「渠略」,俗本作「渠蝼」者,误也。朝生夕死,猶有羽翼以自修飾,楚楚鮮明貌。
箋 興者,喻昭公之朝,其群臣皆小人也。徒整飾其衣裳,不知國之將迫脅,君臣死亡無日,如渠略然卒章麻衣謂諸侯之身,夕服深衣,則知此章衣裳亦有君之衣裳。/歸依,歸君當於何依歸乎?言有危亡之難,將無所就往。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傳 采采,眾多也以卷耳、芣苡言「采采」者,众多非一之辞,知此「采采」亦为众多。/息,止也。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與我歸說
傳 掘閱,容閱也。如雪,言絜。
箋 掘閱,掘地解小字本、相台本「解」下有「閱」字。閩本、明監本、毛本亦有。案十行本脫也。又此定本也。正義云「初掘地而出,皆解閱」又云:定本云掘地解閱。釋文解閱音蟹,下同。與定本同也。 ,謂其始生時也。以解閱喻君臣朝夕變易衣服也。麻衣,深衣,諸侯之朝朝服,朝夕則深衣也。/說猶舍夕也。
正義 定本云掘地解閱,謂開解而容閱。義亦通也。
麻衣——深衣
言麻衣,则此衣纯用布也。衣裳卽布,而色白如雪者,谓深衣为然,故知麻衣是深衣也。
郑又自明己意,所以知麻是布深衣者,以诸侯之朝夕则深衣故也。玉藻说诸侯之礼云:「夕深衣,祭牢肉。」是诸侯之服夕深衣也。
深衣之升數——深衣,布衣,升数无文也。杂记云:「朝服十五升。」然则深衣之布亦十五升矣,故间传云「大祥素缟麻衣」,注云:「麻衣,十五升,布深衣也。纯用布,无采饰。」是郑以深衣之布为十五升也。彼是大祥之服,故云「无采饰」耳。而礼记深衣之篇说深衣之制云:「孤子衣纯以素。非孤子者,皆不用素纯。」此诸侯夕服当用十五升布深衣,而纯以采也。以其衣用布,故称麻耳。
案丧服记:「公子为其母麻衣,縓缘。」注云:「麻衣者,小功布深衣。」引诗云:「麻衣如雪。」若深衣用十五升布为,而彼注以麻衣为小功布者,以大功章云:「公之庶昆弟为其母。」言公之昆弟,则父卒矣。父卒为母大功,父在之时,虽不在五服之例,其缕粗细宜降大功一等,用小功布深衣。引此者,证麻衣是布深衣耳,不谓此言麻衣,其缕亦如小功布也。
候人
序: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遠君子而好近小人焉
彼候人兮,何戈與祋 dui4。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傳 候人,道路送賓客者。何,揭。祋,殳也。言賢者之官不過候人。/彼,彼曹朝也。芾,韠也。一命藴芾黝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蔥珩。大夫以上赤芾乘軒。
箋 是謂遠君子也。/之子,是子也。佩赤芾者三百人。
候人
夏官序云:「候人,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史六人,徒百有二十人。」注云:「候人,迎宾客之来者。」彼天子之官,候人是上士、下士,则诸侯之候人亦应是士。此说贤者为候人,乃身荷戈祋,谓作候人之徒属,非候人之官长也。天子候人之徒百二十人,诸侯候人之徒数必少於天子。贤者之身,充此徒中之一员耳。其职云:「候人各掌其方之道治,与其禁令,以设候人。」注云:「禁令,备奸寇也。以设候人者,选士卒以为之。」引此诗云:「彼候人兮,何戈与祋。」言以设候人,是其徒亦名为候人也。郑言选士卒为之,卽引此诗,明知此诗所陈,是彼候人之士卒者。若居候人之职,则是官为上士,不宜身荷戈祋,不得刺远君子。以此知贤者所为,非候人之官长也。其职又云:「若有方治,则帅而致于朝。及归,送之于境。」注云:「方治,其方来治国事者也。春秋传曰『晋栾盈过周,王使候人出诸轘辕。』是其送之也。」官以候迎为名,有四方来者则致之於朝,归则送之於境,以是知候人是道路送迎宾客者。
案秋官环人:「掌送迎邦国之宾客,以路节达诸四方。」又掌讶:「掌待宾客。有宾客至,逆於境为前驱而入。及归,送亦如之。」若候人主送迎宾客,而环人、掌讶又掌送迎宾客者,环人掌执节导引,使门关无禁;掌讶以礼送迎,诏赞进止;候人则荷戈兵防卫奸寇,虽复同是送迎,而职掌不同,故异官也。戈祋须人担揭,故以荷为揭也。
考工记庐人云:「戈柲六尺有六寸,殳长寻有四尺。」戈、殳俱是短兵,相类故也。且祋字从殳,故知祋为殳也。说文云:「祋,殳也。」
赤芾——韠?
桓二年左传云「衮、冕、黻、珽」,则芾是配冕之服。??
易困卦「九五,困于赤芾」,知用享祀则芾服,祭祀所用也。
士冠礼「陈服皮弁、素韠、玄端、爵韠」,则韠之所用,不施於祭服矣。
玉藻说韠之制云:「下广二尺,上广一尺,长三尺,其颈五寸,肩革带博二寸。」
书传更不见芾之别制,明芾之形制亦同於韠,但尊祭服,异其名耳。言「芾,韠」者,以其形制大同,故举类以晓人。
其礼别言之,则祭服谓之芾,他服谓之韠,二者不同也。
一命缊芾黝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葱珩,皆玉藻文。彼注云:「玄冕爵弁服之韠,尊祭服,异其名耳。韨之言蔽也。缊,赤黄之间色,所谓韨也。珩,珮玉之珩也。黑谓之黝,青谓之葱。周礼公侯伯之卿三命,下大夫再命,上士一命。」然则曹为伯爵大夫再命,是大夫以上皆服赤芾,於法又得乘轩,故连言之。定十三年左传云:「齐侯敛诸大夫之轩。」哀十五年传称卫太子谓浑良夫曰:「苟使我入国,服冕乘轩。」是大夫乘轩也。闵二年传称齐桓公遗卫夫人以鱼轩。以夫人乘轩,则诸侯亦乘轩,故云「大夫以上」也。传因赤芾,遂言乘轩者,僖十八年左传称「晋文公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且曰献状」。杜预云:「轩,大夫之车也。言其无德而居位者,多故责其功状。」彼正当共公之时,与此三百文同,故传因言乘轩,以为共公近小人之状。
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
傳 鵜,洿 wu 澤鳥也「鹈,洿泽」,释鸟文。舍人曰:「鹈,一名洿泽。」郭朴曰:「今之鹈鹕也。好群飞,入水食鱼,故名洿泽,俗呼之为淘河。」陆机疏云:「鹈,水鸟,形如鹗而极大,喙长尺馀,直而广,口中正赤,颔下胡大如数升囊。若小泽中有鱼,便群共杼水满其胡而弃之,令水竭尽,鱼陆地,乃共食之,故曰淘河。」以鹈是食鱼之鸟,故知梁是水中之梁,谓鱼梁也。梁,水中之梁。鵜在梁可謂不濡其翼乎?必濡其翼。喻小人必亂其政
箋 鵜在梁,當濡其翼而不濡者,非其常也。以喻小人在朝亦非其常。/不稱者言德薄而服尊。
毛鄭之不同
維鵜在梁,不濡其翼。毛鄭比興不同。此句未說興,是比興嗎?
不同只在於對「不濡其翼」是濡還是不濡的不同。從詩句本身看,此句更像是在說潔身自好者,說鵜鳥在水梁上卻能不濡其翼。旣然按序意正好相反,那麼對這一句的解釋也需要更多的加工。
毛認爲此句應爲鵜在水中梁上,怎麼能不濡其翼呢?在「不濡其翼」上套上了「可謂⋯⋯乎?」這樣的句式。喻小人在朝,如何能不亂其政呢?
鄭玄許是認爲毛意加工過多,太過迂迴,於是解釋此句爲鵜在水梁之上,是應當打濕羽翼的,如今卻不濡其翼,實在是反常。喻小人在朝亦是反常之事。鄭玄似乎並不執著於將鵜鳥與小人對應,而是從「維鵜在梁,不濡其翼」這樣的行爲中總結出「非其常也」這樣的特點,以這樣的特點去對應小人在朝。——詩經中大多數興刺都是如此?比如後面的鳲鳩。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 zhou4。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傳 咮,喙。/媾,厚也。
箋 遂猶久也。不久其厚,言終將薄於君也。
薈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孌兮,季女斯飢
傳 薈蔚,雲興貌。南山,曹南山也。隮,升雲也。/婉,少貌。孌,好貌。季,人之少子也。女,民之弱者。齐甫田亦云「婉兮娈兮」,而下句云「总角丱兮」,丱是幼稚,故传以婉娈并为少好貌。野有蔓草云「清扬婉兮」,思以为妻,则非复幼稚,故以婉为美貌。采蘋云「有齐季女」,谓大夫之妻,车舝云「思娈季女逝兮」,欲取以配王,皆不得有男在其间,故以季女为少女。此言斯饥,当谓幼者并饥,非独少女而已,故以季女为人之少子、女子。皆观经为训,故不同也。伯仲叔季,则季处其少。女比於男,则男强女弱,不堪久饥,故诗言少女耳。
箋 薈蔚之小雲朝升於南山,不能爲大雨爲鄭箋之補充。以喻小人雖見任於君,終不能成其德教。/天無大雨則歲不熟,而幼弱者飢猶國之無政令,則下民因病矣。
詩本義 论曰:候人笺传往往得之。至维鹈不濡其翼,则毛郑各自为説,然皆不得诗之本义,而郑犹近之。毛云鹈在梁可谓,不濡其翼乎?详其语,谓在梁则濡翼矣,此非诗人意也。郑谓当濡翼而不濡,为非常。考诗之意,谓鹈不宜在梁,如小人窃位尔。岂但不濡其翼为非常邪?不遂其媾,毛郑训媾为厚,郑又以遂为久,今徧考前世训诂,无厚久之训,训释旣乖,则失之逺矣。郑又谓天无大雨,嵗不熟则幼弱者饥,此尤迂阔之甚也。据诗本无天旱嵗饥之事,但以南山朝隮之云不能大雨。假设以喻小人不足任大事尔,安有幼弱者饥之理?况嵗凶饥人不止幼弱也,郑笺朝隮其说是矣,至幼弱者饥,则何其迂哉?媾,婚媾也。马融谓重婚为媾,不知其何据而云也。郑于注易又以媾为防,大抵婚媾,古人多连言之,盖防聚合好之义也。
本义曰:曹共公逺贤而亲不肖,诗人刺其斥逺君子,至有为候人执戈祋以走道路者,而近彼小人,宠以三命之芾于朝者三百人。因取水鸟以比小人鹈鴮泽也,俗谓淘河常羣居泥水中,饥则没水求鱼以食者,谓此鹈当居泥水中以自求鱼而食,今乃邈然髙处渔梁之上,窃人之鱼以食,而得不濡其翼咮。如彼小人窃禄于髙位,而不称其服也。其曰不遂其媾者,婚媾之义,贵贱匹偶,各以其類。彼在朝之小人不下从羣小居卑贱,而越在高位处,非其冝而失其類也。其卒章则言彼小人者,婉娈然佼好可爱,至使之任事,则材力不彊敏,如小人弱女之饥乏者,言其但以便辟柔佞媚恱人,而不胜任用也。
鳲鳩
序:鳲鳩,刺不壹也。在位無君子,用心之不壹也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
傳 興也。鳲鳩,秸鞠也釋鳥文。鳲鳩之養其子,朝從上下,莫從上下,平均如一。//言執義一則用心固用心一非威儀一,故訓「儀」爲「義」。
箋 興者,喻人君之德,當均一於下也,以刺今在位之人不如鳲鳩。/淑,善。儀,義也。善人君子,其執義當如一也。
詩集傳 鳲鳩,秸鞠也,亦名戴勝,今之布穀也⋯⋯淑人君子,則其儀一矣。其儀一,則心如結矣。然不知其何所指也。陳氏曰:「君子動容貌,斯遠暴慢;正顏色,斯近信;出辭氣,斯遠彼倍。其見於威儀動作之間者,有常度矣,豈固爲是拘拘者哉?蓋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是以由其威儀一於外,而心如結於內者,從可知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
傳 飛在梅也。/騏,騏文也。弁,皮弁也。
箋 其帶伊絲,謂大帶也。大帶用素絲,有雜色飾焉。騏當作璂,以玉爲之,言此帶弁者,刺不稱其服。
其弁伊騏
马之青黑色者谓之骐。此字从马,则谓弁色如骐马之文也。
春官司服:「凡兵事韦弁服,视朝皮弁服。凡田冠弁服,凡吊事弁绖服。」则弁类多矣。知此是皮弁者,以其韦弁以卽戎,冠弁以从禽,弁绖又是吊凶之事,非诸侯常服也,且不得与丝带相配,唯皮弁是诸侯视朝之常服。又朝天子亦服之。作者美其德能养民,举其常服,知是皮弁。
鄭:其弁伊騏——璂
夏官弁师云:「王之皮弁,会五采玉<王綦>。」注云:「会,逢中也。<王綦>,结也。皮弁之逢中,每贯结五采玉以为饰,谓之綦。」引此诗云:「其弁伊綦。」又云:「诸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为之。」注云:「皮弁,侯伯綦饰七,子男綦饰五,玉用三采。」如彼周礼之文,诸侯皮弁有綦玉之饰。此云「其弁伊骐」,知骐当作「<王綦>」,以玉为之。以此故易传也。
孙毓云:「皮弁之饰,有玉<王綦>而无綦文。綦文非所以饰弁。笺义为长。」
若然,顾命云:「四人骐弁执戈。」注云:「青黑曰骐。」不破骐字为玉綦者,以顾命之文,於「四人骐弁」之下,每云「一人冕」,身服冕则是大夫也。於「四人骐弁」之上,云「二人爵弁执惠」,身服爵弁,则是士也。於「爵弁」之下,次云「骐弁」,明亦是士。弁师之文,上云「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为之」,不言士之皮弁,则士之皮弁无<王綦>饰矣,故弁师注云:「士之皮弁之会无结饰。」以士之皮弁无玉綦饰,故知顾命士之骐弁,正是弁作青黑色,非綦玉之皮弁矣。礼无骐色之弁,而顾命有之者,以新王卽位,特设此服,使士服此骐弁,执兵卫王。玉綦,常服也。此言诸侯常服,故知骐当作<王綦>,说善人君子而言此带弁者,以善人能称其服,刺今不称其服也。
其帶伊絲
玉藻说大带之制云:「天子素带朱里终辟。诸侯素带终辟。大夫素带辟垂。士练带率下辟。」是大夫以上,大带用素,故知「其带伊丝」,谓大带用素丝,故言丝也。玉藻又云:「杂带,君朱绿,大夫玄华,士缁辟。」是其有杂色饰焉。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
傳 忒,疑也。/正,是也閩本、明監本、毛本同小字本、相台本「是」作「長」。考文,古本同。案「長」字是也。釋文、正義皆可證 。
箋 執義不疑,則可爲四國之長,言任爲侯伯僖元年左傳曰:「凡侯伯救患分災,其非禮也。」是諸侯之長爲侯伯也。。
詩集傳 興也。有常度而其心一,故儀不忒。儀不忒,足以正四國矣。大學傳曰:「其爲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箋 正,長也。能長人則人欲其壽考。
詩本義 论曰:鳲鸠之诗本以刺曹国在位之人用心不一也,如毛郑以鳲鸠有均一之徳,而所谓淑人君子又如三章所陈可以正国人,则乃是美其用心均一,与序之义特相反也。此由以鳲鸠为均一之鸟,而谓淑人君子为诗人所刺之人故也。其旣以鳲鸠有均一之徳,至于其子在梅在棘在榛则皆无所说者,由理旣不通故不能为说也。又其三章皆美淑人君子,独于中间一章刺其不称其服。诗人之意岂若是乎?至为疏义者觉其非是,始略言淑人君子刺曹无此人而在梅在棘彊为之说以附之,然非毛郑之本意也。序言在位之人非止曹君,盖刺其臣事国懐私不一心于公室尔。
本义曰:鳲鸠之鸟所生七子,皆有爱之之意,而欲各尽其爱也。故其哺子也朝从上而下,则顾后其下者为不足,故暮则从下而上,又顾后其上者为不足,则复自上而下。其劳如此,所谓用心不一也。及其子长,而飞去在他木,则其心又随之,故其身则在桑,而其心念其子,则在梅在棘在榛也,此亦用心之不一也。故诗人以此刺曹臣之在位者,因思古淑人君子,其心一者,其衣服俨然可以外正四国,内正国人,叹其何不长夀万年而在位,以此刺今在位之不然也。胡不万年者,已死之辞也。
下泉
序:下泉,思治也。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憂而思明王賢伯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愾我寤歎,念彼周京
傳 興也。冽,寒也。下泉,泉下流也。苞,本也。稂,童梁,非漑草,得水而病也「稂,童梁」,释草文。舍人曰:「稂,一名童梁。」郭朴曰:「莠类也。」陆机疏云:「禾秀为穗而不成,崱嶷然,谓之童梁。今人谓之宿田翁,或谓宿田也。大田云『不稂不莠』,外传曰『马不过稂莠』,皆是也。」此稂是禾之秀而不实者,故非灌漑之草,得水而病。
箋 興者,喻共公之施政教徒困病其民。稂當作涼,涼草蕭蓍之屬笺以苞稂则是童梁,为禾中别物,作者当言浸禾,不应独举浸稂,且下章萧、蓍皆是野草,此不宜独为禾中之草,故易传以为「稂当作凉。凉草,萧蓍之属」。/愾,歎息之意。寤,覺也。念周京周京者,周室所居之京师也。京周者,京师所治之周室也。桓九年公羊传云:「京师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师者何?众也。天子之居,必以『大』、『众』言之。」是说天子之都名为京师也。者,思其先王之明者。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歎,念彼京周
傳 蕭,蒿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愾我寤歎,念彼京師
傳 蓍,草也。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
傳 芃芃,美貌。/郇伯,郇侯也。諸侯有事,二伯述職知郇为侯爵者,定四年左传祝鮀说文王之子,唯言曹为伯,明自曹以外,其爵皆尊於伯,故知爵为侯也。诸侯有事,二伯述职,谓东西大伯,分主一方,各自述省其所职之诸侯者,昭五年左传云:「小有述职,大有巡功。」服虔云:「诸侯適天子曰述职。」谓六年一会王官之伯,命事考绩述职之事也。。
箋 有王謂朝聘於天子也。郇侯,文王之子,爲州伯,有治諸侯之功。庄二十三年左传曰:「诸侯有王,王有巡守。」巡守是天子巡省诸侯,则知有王是诸侯朝聘天子。思古明王贤伯也,言诸侯朝聘天子者,若上有明王,下有贤伯,则诸侯以时朝聘,善恶则有黜陟之义。大司马「掌九伐之法,正邦国。贼贤害民则伐之。」尔时诸侯必不敢暴虐。今由无明王贤伯,不复朝聘。共公侵刻下民,无所畏惮,故思治世有朝聘之时也。僖二十四年左传说富辰称『毕、原、酆、郇,文之昭也」,知郇伯是文王之子也。时为州伯,有治诸侯之功,谓为牧下二伯,治其当州诸侯也。易传者,以经、传考之,武王、成王之时,东西大伯唯有周公、召公、大公、毕公为之,无郇侯者,知为牧下二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