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二〇一六秊戶撒刀暑期實踐

大一暑假,跟著子凡姐姐組的隊去了德宏州龍川縣戶撒鄕,調査戶撒刀的鍛造工藝。我是去划水的,但玩得很開心啊,至今懷念那地方。那時未寫日記,現在只能馮耤一點殘存的記憶了。大槩網誌有一箇用處是督促伱記錄、整理一些東西,讓你成爲生活的有心人。已經過去了兩秊半,很多細節記不清了,只能讓照片來講故事。

調査

請外地人做問卷。

我們主要在一位師傅的廠裏進行調査。

鍛坯。

打磨。

好酷

那師傅說只有他會這種工藝。似乎是在上面走銅絲什麼的。他頗引以爲傲。

有一天我們去了一箇寺廟,第一次見識到東南亞風情的寺廟。嚮導是箇長得很雲南的靑秊人,他似乎說這裏盛行佛教,可以讓人們向譱。

樹上不知挂的何。

塔。

功德碑

還參觀過一箇博物館,一些銀器,最搞笑的是有一箇上面是電匘宋體字,結果說是幾百秊前的東西。

食物們

米線

最令我難忘的是喫的。㝡好喫的是五圓一碗的米線或餌絲。米線脃,餌絲糯,那滋味,我現在寫的時候正在吞口水。

這箇小鎭只有一條主路,大家都在街邊賣米線。米線下鍋,煮孰,盛好,再打開一箇神祕的搪瓷碗,夾出幾塊烤肉放米線上,端給食客,烤肉流油而勁爽。調料在前面一字排開,食客自加調料,可以就坐在前面喫,也可坐在店裏喫。那種秘製辣醬是我在四川從未喫過的,也可以免費加芽菜。我旹常幻想能不能把那一整碗烤肉買來喫,但也許每次只有眼巴巴的一塊纔是㝡美好的。

這樣的美好只要五圓。那幾天我天天喫米線,剛到雲南便開始喫,在隴川也一直在喫,㝡後離開雲南之前也在喫,每次喫㝵湯都不剩,想著生活在這裏的人可眞幸福啊。甚至想著以後就在這小山村裏開一家米線店,配菜自選,一圓一種,那我的米線店一定爆紅。

那裏還有一種米線叫「過手米線」,似乎是乾的。

當肰,也不可能頓頓喫米線,鄕裏有不少飯店。

類似酸筍。

一種酸甜口的。

這裏定期有趕集。

我們也去買了很多喫的,有點類似豌豆黃的東西:

配上蘸水的烤肉,眞幸福啊!可爲何覺得比不上米線裏的烤肉?

稀豆粉。有點類似北亰的茶湯。

烤餌塊。

也有賣喝的。

這是用什麼裹的米線和一些配料。那天我們坐鄕閒大巴去一箇地方,買了這箇,在那喫午飯,很髒很多蒼蠅,幸好沒拉肚子。

囘到縣城之後買的什麼糕。

路上喫的最後一頓飯,很隆重。

環境

公交車上的,這是傣語吧。

戶撒在丘陵上,雲低得就在頭頂,經常下毛毛雨,空气無比清新,樹木无比䋣盛。

這箇小鎭的主要街道。右邊是楙密的竹林。

雲霧繚繞。

田裏的墳。

多麼美好的景象!世外桃源!

最喜歡這張,何等壯觀啊。要是沒有電線桿就好了。

小奶貓一隻

睡覺的阿黃。

囘程。

遇到霧了。

手機的定位。

路上。

昆明機場。這一幕太美。那早子凡姐姐硬要把我送到機場,自己再囘旅館。到成都,媽媽在出租車上很焦急地說我又瘦了。

已下是旁白文稿:

在我國的西南邊陲,有一箇深藏在山川中的美麗小鎮——戶撒。戶撒鄉位於我國雲南省德宏州隴川縣境內,是阿昌族的主要聚居地。這裏被稱作「佛祖的後花園」,綿延的山脈與奔騰的河流賦予了這箇民族堅忍和靈動的氣質,在與自然共生和抗爭的歷史中,阿昌人民創造了一份璀璨的民族瑰寶——戶撒刀。它伴隨著阿昌族的先民們披荊斬棘,在神秘莫測的山林間開闢出人類的生存空間。 戶撒刀凝結著一箇民族的文明,在阿昌族的神話中,遮帕麻扯下了自己的雙乳變成了山峰,遮米麻以喉頭爲梭/織出了一片錦繡河山。天公地母的血肉之軀化生出了天地萬物。自然崇拜,萬物有靈/是阿昌族民族信仰的重要部分,而對自然的敬畏刻在戶撒刀的每一道鍛造工序中。 每天早上 6 點,打刀師傅都會準時踏上挑水的道路,開始一天的勞作。清晨的陽光明亮溫和,透過重疊的樹林照在井口,這裏的水/水質純淨、軟硬適中,是淬火的理想用水。到了下午,工匠師傅們就要正式開爐鍛刀了,這時的氣溫穩定舒適,更容易把握爐內的溫度。一位熟練的工匠一天大概能手工鍛造 4 到 5 把戶撒刀。就這樣日復一日,時光在刀尖上流淌。 在過去,阿昌族每一家的門窗上都會鏤雕一輪彎月,由於沒有文字的記載,現在的我們只能通過想象去猜測這箇圖案背後的傳說,可比文字的生命力更強的是代代相傳的手藝,那輪明月被刻在阿昌族的角角落落,戶撒刀的刀頭呈月牙型,生活與信仰在一把刀上展現著完美的和諧,月牙狀的刀頭便於鏟挖,擴大了戶撒刀的日常使用範圍,而那彎明月也借著一把一把的戶撒刀輩輩流傳。象徵著月亮的圓弧落在刀頭,象徵著太陽的圓釘/釘在刀眼,日月同輝照耀著阿昌族的祖祖輩輩。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商品經濟迅速發展的今天,阿昌人民開始重新審視伴隨他們千百年的長刀,爲先民們開闢出第一片土地的利刃如今再次爲阿昌族指引了一條新的道路,戶撒刀作爲工藝刀漸漸流入市場,這種技藝也逐漸爲人所知。 順序可調整項老賽,人稱「戶撒刀王」,有數十年的鍛刀經驗,如今擔任戶撒刀協會會長的他已經成爲戶撒刀走向全國的領軍人物。在訪談中他向我們表示曾經有投資方希望投資 200 萬建設戶撒刀廠但被他拒絕了,他說手工製作是戶撒刀的靈魂,流水線下批量生產出的刀具已經失卻了戶撒刀的本色。插入 項老賽從 12 歲開始學習鍛刀技術,14 歲上爐,在這和爐火刀光相伴的數十年間,他有著無數故事,酸甜皆在,苦辣盡包。插入 不長不短的一把鋼刀承載著太多的東西,對於阿昌族而言,打刀,是生活的一部分。一把成刀,刀身、刀把、刀鞘都要分開製作,每家每戶各司其職,戶撒刀將人與人、寨與寨緊密地連接到一起。插入 戶撒刀的款式豐富多樣,長刀、銀刀、馬刀、背bēi刀、花邊刀、箍金刀……從定情到嫁娶,從劈柴到祈福,不同的刀凝結了阿昌人一生的浪漫與質樸,歡笑和拼搏。走進項老賽家的刀房,各式各樣的刀具琳琅滿目,他很是興奮地爲我們展示著一把把刀,講述著一段段刀背後的故事。插入 在中國一直流傳著這麼一句話——「東有龍泉劍、南有戶撒刀」,龍泉劍與戶撒刀是我國傳統鍛造工藝的代表,就在我們採訪的前一天,龍泉鎮的代表團也來到了戶撒鄉交流學習,項老賽向我們介紹了這兩項工藝面臨的共同難題——傳承人。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外出務工,學歷較高的下一輩大都不願回鄉繼承手藝。尷尬的現狀讓戶撒刀的延續步履維艱。插入 爲了能讓外界更多的瞭解戶撒刀,鄉政府派來了專業人員幫助項老塞創建了專網,項老賽自己也開起了淘寶店,方便更多對此感興趣的人購買戶撒刀,他有時也會將新打制出的的戶撒刀發到朋友圈里,笑稱自己是「微商」。插入 但戶撒刀的商業化發展也不是沒有帶來問題,項老賽在採訪中也和我們提到了仿制、盜用商標的問題,「刀王」/「項老賽」的標誌隨處可見,他說自己之前還會監督盜版問題,最近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插入 臨別之時項老賽說政府正在審批一塊200畝左右的地/用來建設戶撒刀生產合作社,將生產戶撒刀的商戶集中到一起,統一管理/統一生產,他用粗糲的手向後山一指,臉上容光煥發。插入 隔著雨簾回頭,竹木小樓掩映在殷紅的茶花中,「戶撒刀王項老塞」的匾額在風雨中依舊清晰,點橫撇捺鈎折滄桑。 高黎貢山的余脈將戶撒鄉包圍,連綿的山脈阻礙了當地人民和外界的聯繫,但也因爲半封閉的地形,這裏的鄉民依舊保存著舊時的傳統,熱情好客、勤勞質樸。在這裏生活,整箇人都會感到久違的輕鬆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晨沿著陽光的蹤跡尋一家門店要一碗熱騰騰的米線或者餌絲,碧綠的菜葉與金黃的烤肉在雪白的湯汁里翻滾,帶給人一天的動力和好心情。吃完飯要走的時候,老闆娘必會親切地留你再呆一會順便附贈一箇溫暖的笑容。這裏的居民普遍信奉小乘佛教,每到農閒時節,佛寺里都會擠滿虔誠的信徒,一些老人甚至會帶著乾糧被褥住到寺廟里。走進娤房,誦經聲、香火氣交織纏繞,高懸的擴音器里放著阿昌話的廣播,當地人告訴我們這是在勸人向善,心懷慈悲。大殿中的老人招呼著路人嘗嘗齋飯,佛塔邊立著數不清的功德碑,記錄每一箇人爲佛事「捨」的善功。宗教與山水造就這裏美麗的風土人情,沒有了城市裏複雜虛僞的人情世故,你盡可以卸下防備,話語里裹著的不再是蜜糖和刀劍,而是一顆如腳下紅土地一般赤裸而火辣的心。出了娤房,山坡下住著一位做織錦的婆婆,那是阿昌族的傳統服飾,絲線紛飛間織出一片片五彩的雲霞和生活。 在戶撒的第二天,我們來到了雷順才的刀場,這箇刀場已經採用了半機械化生產,但主要的鍛刀步驟還是由人工完成。雷師傅只上過三年小學,他會說緬甸語,大字卻寫不了幾箇,雷師傅用木炭在牆上簡單記下客戶的要求,燃一支煙,再往水槽里裝滿了水,一天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 撕碎的紙張點燃/燒好的木炭,鼓風機助長著火焰的氣勢,堅硬冰冷的鐵塊在火中變得通紅透亮,火候全靠工匠的經驗把握,一箇人,一把錘,起落敲打之間鐵塊漸漸成形,這是一把刀最基礎的步驟。八年以前雷師傅引進了汽錘裝置,他告訴我們採用了汽錘之後制刀效率有了很大提高,以往的大錘要砸上半天的量如今幾十分鐘就能完成,通紅的鐵塊在汽錘的敲擊下折疊變形,生鐵中的雜質結成黑色的硬殼附著在表面/隨著震天動地的捶打簌簌而落,雷師傅已經有 20 多年的刀齡了,每一把刀的形制尺寸都已爛熟於心,眯起眼來看一看,就知道了哪長哪短,之後便又是一輪新的敲打,直到滿意爲止。叮叮噹噹,燒燒打打,每把刀需要重復十餘次這樣的工序,才能夠初具形制,從鋼條變成刀的樣子。叮叮噹噹,燒燒打打,這段重復的旋律是阿昌打刀人的日常,是一箇家庭的生活所寄,是一箇民族的文化所系。叮叮噹噹,燒燒打打,不等人的時光在其中穿梭了六百餘年,所謂千錘百鍊,於人於刀/皆如是。 接著便是定刀型了,高速旋轉的砂輪與刀片碰撞,火花四濺間現代與傳統在這裏交匯,多餘的部分被削去,刮刀拉槽之後的刀坯已經大概有了成品刀的樣子。無論是鍛造還是打磨,雷師傅都徒手上陣,不帶任何護具,紛飛的火星盡數收入粗礪的大手,每一箇打刀人都能手握星河。阿昌族人/生來都要佩一把刀,刀的剛毅與人的堅韌相互成就,人的生命和刀的生命自始至終都融合在一起。 拋過光的刀身就可以送到簪花師傅那裏進行裝飾了,太陽和花草的紋飾是阿昌族的傳統紋樣,直接指向對自然、光明的崇拜,近年來應客戶的要求/龍鳳紋和生肖紋等新式紋樣也日漸增多,無論是哪一箇民族,沒有人會拒絕美好的祝願。鏨花師傅手中的刻刀彷彿有著自己的意識,沿著腦海中設想的紋路游走,幾十年的經驗凝聚在鏨子與刀身接觸的毫釐之間,哪怕不看/也能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花紋,鏨花師傅告訴我們,打刀鏨花,他乾了 20 年,也學了 20 年。一雙粗糙的大手,一幅精美的圖畫,一日復一日的琢磨不要輕聲使之駕輕就熟,爐火純青,更難得的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推陳出新。在傳承之外,民間手工藝的發展也應當歸功於一代又一代的手工藝人在實踐中的不斷創造。 說到鏨花就不得不提到戶撒刀的獨門絕技 ——走銅了,走銅即用銅給刀的花紋鍍上一層金色,使其看上去絢麗無比。走銅首先要在鍛造並打磨好的刀面上刻出花紋凹槽,然後將銅礦石處理成粉末狀,加水調和,再把銅熔入凹槽並煅燒,打磨。由於加溫後銅水在凹槽中呈現流走的狀態,故稱之爲「走銅」,銅渣調和成顏料填進刻好的凹槽中,松碳將絢爛的色彩留在刀上。就在我們到達刀場的那天,7 月 20 日,雙面走銅的創始人——許保和師傅逝世,隨著許師傅的離去,目前掌握走銅技術的工匠只剩下了兩人,今之所謂傳承,何處傳承?在和雷師傅拉家常的時候他告訴我們自己育有一兒兩女,阿昌族女人是不打刀的,兒子只學了一段時間就放棄打刀,做生意去了。悶了一會兒,雷師傅又說,是啊,打刀苦啊,這碗飯太苦了。雷師傅還說自己以後一定也漏讀要建一箇戶撒刀博物館,把自己畢生絕學都放進去,無論誰來看,無論買不買,他都要和來的人講解。「我是認證過的傳承人,我有這箇責任,老祖宗的手藝不能絕。」 每年有多少傳統工藝徹底失傳?我相信那是一箇我們都不願面對的數字。尤其是這樣沒有文字資料漏讀記載的手工藝,一旦失傳,就是眞正的消亡。 離開刀場,我們去拜訪了了當地另一位打刀匠人李成祥,他的父親李德永是現代七彩刀的創始人。李家的刀場、住址、博物館都在一起,門口立著「天下第一刀」的招牌。第一眼看到李成強應爲祥師傅,覺得他眞不是箇講究的人,無論是上萬元的精品刀,還是未經拋光打磨的切菜刀,都擠在廂房的一間屋子里,一部分懸置空中,一部分倚牆而立,要是刀子在雨季里生鏽了,就拿到前院刀場用砂輪一磨,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又是斬釘截鐵、光亮如新。看過了藏刀的屋子,李成強應爲祥師傅領我們穿過月光門,來到了他自己的博物館。博物館門邊陳列了一把戶撒刀,這把阿昌佩刀長 7.35 米,寬 0.88 米,重達 1.35 噸,被稱爲「天下第一刀」,玻璃櫃里收藏了矛頭、刺刀、日本武士刀等刀具。除去各式的刀具,博物館裏還有其他藏品——茶馬古道的馬鈴鐺,其它民族的工藝品,舶來的各國貨幣……一件件藏品記述著戶撒曾經的繁榮和各民族間的文化交流。除了刀子,李成強師傅還爲我們介紹了阿昌族的傳統服飾和農具,一幅阿昌族人生產生活的長卷就在眼前展開,這生產生活又和刀密不可分,上山用背刀長刀、定情用銀刀、婚嫁用龍鳳刀、跑馬幫用馬刀……不僅有阿昌族自己的刀,也打景頗刀、藏刀、尼泊爾刀,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刀,在阿昌族人看來,刀與人一一對應,刀的背後,是一箇人的身份品格。每一把刀,刀身/刀鞘/紋飾都由不同的工匠完成,不同形制的刀也銷往不同的地區,在相對落後的歷史條件下,人和人、民族和民族/就依靠這一把削鐵如泥的刀,達成相互的聯繫,構建相輔相成的和諧關係。俠骨柔情,李成強師傅其人大大咧咧,家裏的小院卻青石鋪地、花團錦簇,照壁上繪著山水人物,正是當地阿昌族庭院的普遍樣式,也與大理白族的建築如出一轍。止戈爲武,戶撒刀雖然銳不可當,專用於砍斷東西,它卻以其重讀獨特的加工和銷售方式架起了各家各戶、各箇民族之間溝通的橋梁,製成一把刀需要各家齊心協力,售出一把刀必得děi兄弟民族守望相助,這中間少不了交流和溝通,自然也少不了文化的借鑒與學習。一把刀,熔鑄了上下幾百年的歷史,也雕刻上各民族往來互通的動人傳說。 我們曾經詢問過當地的阿昌族人,想從他們口中瞭解阿昌族的傳統故事,但是沒有一箇人能爲我們講述詳細完整的故事情節。由於沒有自己的文字,很多阿昌族的傳說在口口相傳中被歸還給歷史的長河,在人們的記憶中漸漸淡去。「還有一些老人會講的,但是他們也不是什麼時候、對什麼人都講。原來還整理過一本書,專門寫這些的,好多的故事,現在我們也找不到了。」儘管聽不到故事,我們還是能在戶撒刀上看到阿昌族人生命的歷程和夙願,三角形的紋樣代表高山,流水紋樣寓意代代傳承、生生不息,太陽刻在刀面,月亮照耀刀頭,日月齊明,表達了族人對光明的追求,其下花草繁茂,萬物欣欣向榮。阿昌族有青龍白象的圖騰,兩條青龍之間架起一把大弓,一支利箭直指蒼穹,我們只能推測阿昌族可能也有類似於「后羿射日」的傳說,英武的祖輩跨過高山河流,來到了這一片沃土,攜一把長刀,櫛風沐雨,征服毒蛇猛獸,在此繁衍千年,生機盎然。一把刀,承載了阿昌族祖先千里跋涉、開天闢地的英雄史詩,蘊含了阿昌族人民勤勞質樸、不畏艱險的美好品質。 離開李成強應爲祥的家時已是傍晚,我們沿路走回住地。放牛的人在細雨裏趕著牛踏上歸程,牛鈴響了一路,伴隨著小鳥的清啼和匠人打刀獨有的韻律,遠處娤房的誦經聲依稀。青山裊裊,稻子的翠色在山腳無限地綿延,田埂藏在阿昌人家的院子背後。屋旁幾叢毛竹,兩株紫薇,一簇美人蕉;門邊一條黃狗,幾箇雞仔,兩只大白鵝……瓜藤邊走過來挑著水桶的米線店大娘,笑著讓我們「家裏坐」。從六月到十月,這裏幾乎一直被雨水和雲霧籠罩,我常常想:這是一箇怎樣的民族,能在這樣一箇交通閉塞的小山村,能在如此冗長的陰雨季當中鍛造利刃、笑聲爽朗?對刀的錘鍊和打磨也是對人的錘鍊和打磨,千錘百鍊,方見鋒芒,這是阿昌族人的精神支柱,他們在用身體力行/給出問題的答案。 薄薄的刀刃劃開六百年厚重的歷史,戶撒刀,曾經伴隨明將沐英鎮守一方山河,也曾在抗日前線斬敵軍首級,使之聞風喪膽……如今硝煙散去,四海升平,戶撒刀以全新的面貌融入市場,正爲勤勞堅韌的阿昌人民開闢一段太平盛世下的嶄新故事。技藝在熊熊燃燒的爐膛中薪火相傳,精神在淬火成鋼的井水里滋養萬方,歲月在鐵錘的一起一落間叮噹作響,戶撒刀和它的鍛造者的故事,也一定要在一代又一代的繼承人中被繼續書寫,千載不絕,萬古流芳。